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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anoman Series Blog (2007-2008)

Today I saw the news about Xue Qikun (moving to SUSTECH), recalled the interactions with him at the beginning of my PhD. For some new researchers in nanofield, my blog series during 2007-2008 might introduce some old stories to you. For more details please refer to (http://blog.sina.com.cn/lemonanneal) (in Chinese)


The NANOman Series are attached below.


NANOman Series-纳米人系列(1)

(2007-06-29 14:06:36)

 今天开始一个新的系列——纳米人。记录自己对于当今国际纳米学术界的一些非常promising的科学家的印象,对其研究课题的感受以及我自己的一些思考。今天要写的是Peidong Yang,杨培东,加州伯克利大学化学系教授

第一次发现杨培东是通过一篇adv. mater.的review。adv. mater.的综述文章向来都会把作者的照片和简历贴在第二页上,意在向大家隆重推出在文章所处领域内的的牛人或者新秀。他是我见过的在review上出现的为数不多的华裔之一,照片上非常消瘦,戴着眼镜绝像一个刚毕业的研究生,而不是后来我所了解到的一维纳米材料领域的著名科学家之一。那篇1-D nanowire的review后来我才了解到它已经属于纳米线领域的圣经级别。

八十年代的UCST(中科大)出了好多人,杨就是其中的一员。听说他最近又获得了一个全美唯一的著名科学家大奖。今天从他讲的报告来看,他研究组现在方向非常broad,不过显然已经在从前几年的材料的制备向device的方向过渡。虽然他最近的一项研究成果,nat. mater.报道的nanoparticle的hybrid生长,内核和外壳的外延生长仍属于材料的生长和表征范畴,但这个显然不属于他的主攻方向,现在的高水平的材料生长研究大多是在无意识中发现非常新颖的结构加上高水平的电镜表征,这样的发现往往非常难得,但是如果一个研究组能够在前期nanowire或者nanoparticle的生长经验上有足够的积累,而且已经基本能够达到结晶程度,晶向,直径的可控,实验中有一些新的发现也并不奇怪。今天他报告给我的第一印象就是他对于1D纳米材料的控制已经达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什么时候用溶液,什么时候用电泳,都随心所欲。

他的device方向其实和大家都差不多,甚至和我们组也很相像,关注energy conversion,catalysis,biosensing等等。今天他只介绍了nanophotonics方面的进展,从单根纳米线的nonlinearity光学效应的实验到溶液中对不同取向纳米线的光学实验再到单根纳米线的波导实验再到最后的纳米线近场对生物细胞的exciting,从材料走到器件的过程还是非常清晰的。这里面其实没有什么太多的trick,只是他做到了如下的几个方面,首先他看到作为nanophotonics应用材料所需达到的缺陷密度是不用像输运那么低的,材料缺陷对输运过程的影响远大于对光学性能的影响,所以光学器件更可能获得成功;然后就是在实验的设计上很灵活;使用的远红外激发光对生物细胞伤害很小;看到了单根纳米线probing的应用。感觉光他研究的一个分支就已经林林总总,让人应接不暇。这和王中林要缩减研究领域,要彻底关注ZnO是两种风格。

发现上面的叙述中我无意加了很多英文,这可能是受了他的影响,他的说话风格就是一句话5个中文字加5个英文单词,比如说“下面demonstrate这个fact...”。他语速适中,很清楚,南方口音,但不重。他显年青,和戴宏杰一样,戴宏杰甚至比他更年轻些,因为戴有一张娃娃脸。

最后他提到将要公布的一篇nat. nanotech.是关于nanostructure surface plasma的,还是cover story,这个正好是我最近在考虑的东西。他确实非常broad,insight非常好,但是谦虚,不做作,纳米人以他开篇,诚然是选对人了。

7月1日晚添加内容:今天朱老师从南昌开完会回来,说见到杨培东了。杨培东见到朱老师打了声招呼,“朱老师好!”然后朱奶奶看着他说,“你好,你是哪个老师的学生啊?”。。。。


NANOman series(2)-闵乃本

(2007-11-07 21:16:19) 这个专题搁了很久了,原因是这段时间听的报告很少,自己了解的人也很少,所以一直没有东西可写。今晚听了闵乃本的一个报告,有很多东西不停地在头脑里徘徊,我听报告一向不记笔记,就像自己听数学课也从来不记笔记,如果就这样放过去明天头脑里肯定会一片空白,如果是一道题,解出来之后完全可以扔在一边,但要是把今天他的很多观点都丢掉的话,就很可惜了。

闵乃本,如东人氏,苏北口音(我喜欢,虽然我不会说),发白乌镶嵌,呈灰色,就如同他搞的超晶格一样,古稀老头儿,冯端弟子,现为南大物理系元老。典型搞物理出身,在演讲中多次提到了文革后研究环境的改善,并且在最后留下“人的一生,能做好一件事就很不错了”这句话。相信这句话对于现在的我来说,非常管用,不能focus是没办法做好PhD的,当然他说这句话是相对于下海经商而言的,而我现在的问题是头绪太多,不知道从哪里入手。很多人在上世纪80年代进入了半导体这个领域,而他却选择了介电这个领域,而且进入之后一干就是将近20年,在去年获得了国家科技进步一等奖。成果就不多说了,相信好几期的science封面是最有说服力的。

介电超晶格这样东西听上去非常玄,其实就是使得材料的介电性质随着空间周期性地变化,从而改变材料性质。这本来与纳米就没什么关联,硬要扯一点关系,就是这些材料的周期性的结构的尺度必须在微米或者纳米范围,对应的电磁波波长属于微波和光波的范围。而且这些搞物理的人,非常喜欢先做理论,做出理论来再通过实验验证,这与搞纳米的人的侧重点是不一样的,搞纳米的人更多做实验,用各种方法得到更加高质量的材料,研究对性能的改善,而物理学家却能够从理论上预计出新的性质。搞纳米的人大多化学出身,能够利用各种瓶瓶罐罐鼓捣出新的东西,而搞物理的人要是想做实验,就得守着炉子,或者溅射设备,旋动旋钮,等待奇迹。而像我们搞电镜的人呢,就只能等待搞物理或者搞化学的人做出东西来,拿到我们这里来观察,然后搞物理的人把电镜照片和物理性能用一个理论联系到一起灌PRL,APL之类的杂志,搞化学的人则把电镜照片拿回去,分析一下结果产生的原因,然后投JACS,CM之类的杂志,而我们搞电镜的人呢。。哭。。这样下去没法毕业啊,跑题了。回到超晶格上来,今天最重要的一个收获是知道了超晶格可以不按照纯周期性排列,而和准晶一样,满足一定的其他规律。比如他们研究过厚度随费波纳契数列变化的周期结构,可以获得几种耦合的性质,用来做全固态的激光器等等等等一系列东东。理论上的预言很早就有了,但是实验是困难的,经过好几代人的努力。

把微电子集成是单纯的小型化,但是光电,铁电,声光的集成则不是单纯的小型化,而是多功能集成,这是他的观点。有了介电超晶格结构,如果利用不同的畴之间的电性质结构,可以和力学性能耦合,然后实现对机械波也就是声波的调制。感觉他们现在的研究方式越来越材料,因为有基础,所以炒起菜来非常容易,原料有了,往锅里一扔,就出货,感情南大固体物理重点实验室也是我们这样哈。

其实真正的新发现是非常灵光一现的,材料研究大多数都是炒菜,这点不可避免。不可否认,循着一个思路进行的研究,写下proposal然后按部就班开展的研究最后很难上science,nature,除非是挑战极限,不过那样风险太大。但是真正的发现都是在按部就班的过程中,现象触发自己敏感的神经获得的。材料研究者需要的环境要像南大校门入口左手边第一幢物理系大楼一样,像闽乃本给人的感觉一样,朴素,安静。


Nanoman Series(3)__a review article...

(2007-12-25 02:27:54) 管中窥豹——我国纳米科技的现状与未来 [Preface] 开始这篇文章之前,首先我想申明的是,我没有对我国纳米科技研发系统做过系统的调查,事实上也很难定义纳米科技的边界,因为纳米科技的涵义实在太广了,我只是从我自身的一些观察和经验出发,来讲述我自己的一些观点。所以这篇文章不会引用任何个人或组织对于我国纳米科学界发展的研究成果,如果要谈引用的话,倒有可能会引用几篇学术文献。不过我会注意,尽量不在阐述中加入太多的相关学术内容,避免写成一篇科普文章。但是为了力求描述的准确,必要的学术解释有时候也无法回避。由于作者本人的水平有限,疏漏和错误难免存在,恳请读者指正。 [Introduction] 纳米科技近20年的兴起其实是非常自然的一件事情。 自然科学和工业技术这两部人类社会向前发展的重要引擎在西方工业革命开始以来几乎是携手并进的。有时候工业发展领先于自然科学,比如我们先学会了打铁,才有了一整套金属材料理论,有时候自然科学领先于工业发展,比如我们先有了电磁学的统一,然后才能够发展出太多太多现在已经司空见惯的电器设备。人类对于自然的认识有两个方向,一个是向大尺度发展,现在甚至能够定义不断膨胀着的宇宙的边界,一个是向小尺度发展,这与我们的主题密切相关。 上世纪上半页的物理学大爆炸引起的自然科学理论的飞速进展,让我们分开了原子,和电子一起旋转,又让我们分开了一度认为是不可分的质子中子,进入了夸克的世界,现在坐在清华杨振宁物理课课堂里的学生也许已经在考虑怎样完成老师未尽的力的统一事业。自然科学就这样把工业运用远远甩在了身后,传统工业就不必说了,都是至少和人类的身高同种量级上的制造,加工,新兴的电子工业利用的是波长微米级以上的微波,最最先进的工业是光学产业,光子的波长在亚微米到亚纳米的级别,但是光学产业大除了激光和光纤还有一部分医疗工具之外,离我们的生活还比较遥远。当然,最近热炒的LED(发光二极管)电视,OLED(有机发光二极管)显示屏,甚至FET(场发射管)电视也仅仅是利用了量子力学的基本理论,属于爱因斯坦几秒钟就能写出的方程式的管辖范围。从化学的角度看,古人早已开始了对纳米技术的利用,但是和工业这两个字扯不上半点关系。大概去年Nature还是Science中有文章报道了在古罗马壁画的颜料中的纳米颗粒对于颜料长久的保持原有的颜色有很大的帮助。这些纳米颗粒当然是古人凭借长久的颜料制造经验所获得的,但是那个时候,人类还不能对此有科学的认识。 挽起裤管趟过纳米这条大河之后,人们陡然发现当初脱掉的鞋子还在河的对岸。而人类面前荆棘遍地,不可能赤脚前进,所以必然要回去拿鞋子。所以很多纳米材料研究方向的博士论文第一句话总能提到的费曼大概50年前在加州理工的演讲其实就是号召大家一起回去拿鞋子的冲锋号。这一拿就是半个世纪,还没人能真正地回来。不过还是有些人找到了舢板,加快了渡河速度,这些舢板分别是1930s TEM(透射电子显微镜),1980s的SPM(扫描探针显微镜)大家族,各种各样形形色色的物理的、化学的纳米制备技术等等。 [Discussion] 前面花了很大的篇幅对于纳米科技的源起做了相当简单的介绍,目的是一方面作背景介绍,另一方面要找到一个很好的讨论我国纳米科技发展的切入点。大多数人可能会认为,既然纳米科技是1980s年末才兴起的,既然我国1978年就已经开过全国科技大会,确定科学技术是第一生产力这个基本方针,那我国的发展应该和国外是处在同一起跑线,而凭借我国科研工作者的聪明才智,理应至少不输给洋鬼子们的。于是很多人文社会科学研究者凭借这几年我国科研工作者每年发表论文的数量高于国外机构发表论文数量这一点,再加上之前的同一起跑线假设,就得到了我国纳米科技的发展水平与世界领先水平持平这一结论。既然持平,为什么不说我国纳米科技就是世界领先呢?于是有些人又给出了新的结论,我国纳米科技与世界领先水平差距最小,相对于其他科技。我认为,这个论断有可能是对的,但是这个差距不小。 我下面进行的讨论中不会进行论文数量的比较,从业人员数量的比较这一类分析,因为自己这段时间的科研训练已经非常头痛,对于这种非常“科学”的讨论方式本能地有些抗拒,我还是比较喜欢讲故事的模式。 时间回溯到上世纪八十年代初,以Cowley为首的一批电子显微镜狂人在美国中西部的一个沙漠里的一所学校ASU(亚利桑那州立大学)中呼风唤雨,Cowley更是写出了一本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Diffraction Physics’成为享誉世界的衍射物理宗师。这里要补充一点的是电子显微镜是纳米科技研究的最重要的手段,任何一种纳米材料几乎都要用电子显微镜进行表征,通过研究纳米材料的结构和性能的关系来为之后的纳米器件的研究打下基础。而此时国内科技界可谓百废待兴,电镜界最重要的高分辨电子显微学领域甚至是一片空白。国家重新开始派遣留学生赴国外学习,于是八十年代先后在Cowley身边出现了四位对后来中国纳米科技发展比较重要的中国人。这一点上和2007年Nobel经济学奖得主马斯金有四个现在清华经管学院做教授的学生一脉相通。四个人中首先要提的当然是我的老板,朱静院士,全身心地热爱科研,以学生的不断进步为己任,虽然她可能不是四个人中成就最大的,但却是最有权威的一位。从美国回国之后,她的研究方向逐步从电子显微学向纳米材料渗透,在纳米线(包括纳米线异质结)的生长和表征的研究方面在国内处于领先的位置。另外三个人,分别都用一句话概括。王中林,一个发表了很多Science文章,H index(H因子,一个考虑文章引用次数的个人科研结果评价指标)超过60的科学家。彭练矛,一个身处北大弱势工科院系电子系却在搞纳米材料研究的人。张泽,一个虽然处在北京工业大学这样不太有利的位置,学生主要是本校学生,却仍能够在Advanced Materials(IF=8)这样的杂志上发表文章的科学家。从这几个人和这几个人的研究小组身上我们可以找到一些共同点,这些人的物理背景都相当好,虽然长项都是电子显微学,但是由于扎实的物理基础,所以能够非常轻松地把电子显微镜获得的晶体学结构和材料的物理性质结合起来。这些组在纳米材料的制备方面没有非常突出的表现,他们的优秀的研究工作往往建立在清晰的材料表征的基础之上。而在材料的制备,他们往往可以利用各种关系网,从国内其他的研究小组搞到手。而且,这些小组的材料制备手段往往都是物理气相沉积或者简单的电化学方法,不需要太高的技术含量。从本质上来说,这些研究小组是很难在现在全世界公认的纳米材料的最关键的可控制备上做出很好的工作的。但是,这些小组往往是依托公开的电子显微镜实验室进行科学研究,所以很容易成为纳米科技的研究中心,其他很多纳米学人都和这些实验室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 纳米科技领域还有一类人非常的关键,就是被我上面说的第一类人称为魔术师的拥有化学背景的纳米科技研究者。这些人中的代表人物国内是清华化学系的李亚栋教授,国外的中国人是UC Berkeley的杨培东和U Washington的夏幼南。在这几位的工作中常常能看到非常均一的纳米颗粒和纳米线,也能够看到长相非常奇特的纳米颗粒,形状奇特就意味着非常奇特的性能,好比奇特的长杆状的姚明现在俨然成为了中国的第一明星。而且现在这些人已经不满足于进行材料的可控制备了,也在进行着器件的研究,比如杨培东正在用铌酸锂纳米线作光学探针,这对于纳米科学的应用潜力最大的生物科学研究领域是非常大的一项研究成果。杨培东和夏幼南相继在中科大之后到美国读了博士之后留在美国做Faculty的,而李亚栋是标准的三清团,虽然身处不同的研究环境和研究体制,但是做出的成果现在看来相差无几,但是国内除了一个李亚栋,再难找出第二个李亚栋,而国外除了杨培东,夏幼南之外还有Lieber这样的大Boss,哈佛的Lieber是杨培东博士阶段的导师,研究兴趣广泛,涉及纳米科技的各个领域,而且是在每一个方向上都是开拓潮流的领先人物,当人们开始朝他手指的方向看的时候,他已经走得很远,而当人们朝他走的方向开始迈步的时候,他早已走到了另一条道上。所以国内和国外的总体实力差距相当明显。 纳米科技的导火索——碳纳米管领域值得单独讨论一下。国内研究碳纳米管最早也是最出色的当属清华物理系的范守善小组,在2002年的时候发明了碳纳米管的纺线法把纳米线纺成几个厘米的细丝当然非常了不起,但是遗憾的是,自从富士康纳米中心建成以后,这个庞大的小组没有再传出过喜讯。富士康纳米中心大楼在清华校内是人均使用面积最大的大楼,但是不管从面上,还是结果上看,都是使用效率很低的大楼。而与此同时,风闻碳纳米管巨大潜在应用价值之后,清华的机械系,化工系等传统工科院系的很多老师都开始研究这种不太靠谱的材料。碳纳米管的物理早在上世纪末就已经研究得差不多了,本世纪伊始还有一些人能够捡到一些残羹冷炙,比如利用电子显微镜判断纳米管的手性角等等APL(应用物理快讯IF=4)级别的工作。而碳纳米管化学的研究每几年能够有一个突破,现在的目的就是要对同种结构同种性能的碳纳米管进行分离。清华机械系和化工系的一些老师现在的研究仍然以生长碳纳米管为主,互相的评价仍旧是以碳纳米管生长的质量为准,似乎和国际主流的研究正越差越远。我们似乎应该向Stanford的戴宏杰学习一下怎么研究碳纳米管的各种物理性质并且在器件中把这种物理性质发挥到极致的。 上面讨论了纳米科技领域中有关零维和一维纳米材料(就是点状和现状)的三个最最基本的也是最有代表性的方向。从这些方向我们已经可以看出国内的纳米科技研究和国外有着比较明显的差距,而这几个方向往往是被专家学者认为和国外差距最小的,由此可见我们还有多少工作值得一做。 国际的纳米科技的研究的潮流其实已经悄悄从上面的三个大方向开始转变,很多小领域有着非常好的前景,比如新兴的光子晶体领域以及相关的超材料领域,如果说半导体是微波时代的核心的话,那么这种光子带隙可调的光子晶体就是光波时代的关键。还有软刻蚀,我们都知道光刻是电子工业的基础,而软刻蚀将会成为制备亚微米结构的必备手段。另外还有各种五花八门的器件研究,但是总会的产生一个问题是,很多国外研究出来的器件并不以论文的形式公开发表,只是申请一个专利,所以国内对于这方面的信息了解是滞后的。于是带来一个严重的问题,就是国内的纳米器件的研究往往是跟随别人的脚步在走,但是别人走到哪里我们并不知道,再研究到一定程度的时候,发现国外早在几年前就已经实现了你的结果。于是,一篇篇Nature和Science的拒稿就诞生了。 其他纳米科研领域国内都有人在做,但是从Solid State Communications(IF=1.5)评审的稿件来看,基本都是东一榔头西一棒。而且我们能够发现一些规律性的东西,比如国内的研究喜欢把国外的两个研究成果组合在一起,也不管有机不有机;比如国内的研究实验和表征写得都很清楚,而对实验结果的解释往往要引述很多现成的文献,而缺少自己的分析,说到底还是没有新的东西。这些都是一些小的地方,但就是水平的差距所在。 现状谈了那么多,口干舌燥的,已经很难再提起兴趣分析其中产生这些情况的缘由了。而缘由也不属于这篇文章的讨论范围,如果真讨论起来,恐怕不是几页纸能够说得清楚的。至于分析中国纳米科技的未来走向,我更是不敢妄谈。其实中国纳米科技的未来走向谁也说不清楚,因为从一个好的研究组里来看,导师给学生订的课题是非常宽松的,导师也不知道其中的内容,需要学生自己去探索,所以纳米领域的973,863项目往往非常宽泛,因为科技部也不知道科学家们会研究得出什么结果,再说大一点,科技部也不知道纳米科技的具体走向,到底是偏应用,还是偏理论,是偏物理,还是偏化学,所以只能给出一个巨大无比的项目名称。Who knows.

现在流行发表了两三篇文章之后就写一篇review,那我也就顺应形势写一篇吧,当然不是毫无理由写这么多,因为自然辩证法课的期末论文有5000字要求,sigh。

NANOMan Series(4)_Y. D. Li

(2008-01-19 13:37:25) 自辨课老师刘立,属于现在大学文科老师中的大多数。我偶尔听过几次课,他擅长以一些噱头来吸引大众,人文的东西绝对不是这么简简单单几个数据,几个笑话,几页PPT能够讲清的。这和自然科学不一样,像李亚栋这样的人上台,讲的确实是真的东西,所以即使听他吹牛,也会觉得他这牛很有可信度。刘立最喜欢挂在嘴边的,他一直拿着作为例子的,就是李亚栋小组。这个系列写到第四篇了,还都基本全是中国人。前些天水木上看到中国2007在nano lett上发表的文章总数,总共几十篇,而nano lett一年的文章数是12*N(N>50)。可见光看中国人搞纳米,肯定是不够的,不完整的,我们应该看到搞纳米的主力在美国,炒作各种新概念的人也基本都在美国。这些新概念中有一些被欧洲和日本所看重,于是由他们进行深入,日本的产业背后有一条非常强大的研发链条,乐意形而上的欧洲人则能提出很多机理。纳米是一个很有趣的东西,因为新兴,因为深处各种变化之中,所以能够看到形形色色,人生百态。扯远了,回来继续说我们的Yadong Li。

如果靠近64年生人李亚栋的身边,能够很明显地感受到一种生气,活力。不是那种病怏怏的教授,不是那种高高在上的冷酷的教授。非常懂得感恩,他的一句话给我印象非常深刻,如果没有清华的这些老师,这些学生,我现在还不知道在哪儿混呢。他有一股非常典型的乡土气,但是眼光和思路都很开阔。朱老师说她喜欢招农村来的孩子做学生,这个其实是有风险的,农村来的孩子很有活力,能吃苦,但是如果碰上不开窍的,思路狭窄怎么教也是没有用的,但是也有的农村来的学生适应能力很好,比如曾经的李亚栋。

李亚栋搞了10年的东西是单分散纳米颗粒。单分散纳米颗粒就是直径在几个nm的小颗粒,分散在水中成为透明的液体。我们以前管在溶液中以离子或者分子形式存在的叫溶液,管几十nm到几百nm颗粒的“溶液”叫胶体,而处于两者之间的几个nm的叫什么,我不知道。首先,为什么要做,因为几个nm的颗粒有纳米效应。何谓纳米效应,现在以我的理解分两大类,一类是量子效应,一类是表面效应,量子效应更多与电子局域态密度增大相关,表面效应与声子散射,电子散射,声子电子耦合,一些长程作用力有关。他们弄出来的nm颗粒质量非常好,粒径均一,而且搞出了一套普适性的方法,对于好几十种体系都有很好的效果。这一点是科研水平的体现,这套方法是自己发展的,而且是有普适性的,对于不符合的有很好的解释,就能够得到别人的承认。像现任材料院院长南策文也有相似的情形,这次他院士没搞定一定很郁闷,最后一轮了都。不过话又说回来,人家李亚栋不也还没院士呢嘛。年轻人要沉得住气,哈哈。

下一步当然是怎么把这些瓶瓶罐罐里的小玩意儿推向应用了。为了把纳米效应保留,而又做成宏观材料,或者介观材料,就要把这些nm颗粒组装起来。他们神奇地把纳米颗粒当作原子再次密排成3D晶体。里面要用到一些表面活性剂等等。这样做出来的介孔材料能够用作催化剂,不损失催化活性,至少不输给分子筛。

他有一点我很赞同,就是以十年为一个周期。古人云,君子报仇,十年未晚。本科班的wly同学也说,先搞十年材料再说呗。10年是一个非常特殊的界限,上学到高中毕业,学理科学得还不错,那就说明自己也许还能胜任自然科学的研究任务。再下一个十年,如果搞研究搞得不行,那就转行,也没啥,如果研究搞得不错,说明自己可能还有一点天赋的,那就继续研究呗。总之,10年是一个很好的时限。下一个10年,李亚栋要走向产业化,而我自己的下一个10年将走向哪里?


Nanoman Series(5)_Z. L. Wang

(2008-02-28 17:01:07) 各位观众朋友晚上好,今天是2008年2月28日,农历正月廿二,以下是本次新闻联播的主要内容......美国佐治亚理工大学的王中林教授领导的研究小组开拓进取,勇于创新,敢于突破,不断向科学前沿发起挑战,他们于近期宣布他们刚刚发明了一种新型纳米发电机,这种纳米发电机......

以上文字是我杜撰的,不过王中林上了新闻联播可是真的。科技工作能上新闻联播的少之又少,在海外做出的工作能上新闻联播的,那更是凤毛鳞角。有人问我王中林有没有拿过炸药奖,我说要是委员会新成立一个诺贝尔能源奖,或者诺贝尔忽悠奖,王中林很有希望。能源奖如果他拿,无可厚非,因为评奖是必须有前瞻性的,现在他做的东西确实前人没有做过,给原来只能基于电磁原理的发电机提供了一个崭新的思路,同时他做的东西现在还非常不现实,原因就是ZnO半导体的内阻过大,发电机的效率和功率都太低。忽悠奖如果颁给他,那再合适不过了,因为在纳米热渐渐褪去的今天,他无疑是一针兴奋剂,但也仅仅是一针兴奋剂,还不是可以长期服用的维他命。现代电子半导体产业之所以有一个爆炸性的发展,原因是它发展出了一套成熟的工艺,然后半导体才能变成各种各样的器件,为人们利用。而现在的纳米学界,报道的都是各种各样的新的器件,比原来的性能要好多少多少倍,或者有什么新的性能,原来的体材料中根本没有等等,而制备方法却千变万化,五花八门。但是单个的器件没有集成的方法,新的性能不知道如何利用,所以现在纳米学界进入了一个低潮。但是这种低潮肯定是暂时性的,为什么这么说,我只能说我凭的是我的直觉

“你知道那种一眼望不到边的格间是什么感觉吗?”这句话描述的就是王中林在佐治亚理工的研究队伍。去东门外的sohu大楼里看看,应该是差不多的吧。王中林手下的得力干将基本上全是PKU过去的,还有什么兰州大学的访问学者等等。要说纳米科技研究领域的准入门槛真的很低,有人说纳米不是science,只是一个technology,很对;你没学过量子力学,没关系,你可以去制样,只要你会点物理化学;物理化学你也没学过?没关系,你可以做套测试系统,只要你懂点电路,程序总会编一点吧;编程你也编不来?那就现学电镜吧,电镜很好学的,只要你眼睛的散光度低于电镜的相差就KO了;啊?你不想看枯燥无味的电镜?还有一招,解方程总会吧,看来还是计算最适合你了。总之,什么样的人都能在纳米领域分到一杯羹,这里只有肯做何不肯做的分别,这里没有天才,越勤奋,得到的结果越多,有了结果,傻子才不会分析。

王中林要你去美国,每年2万刀养着你,当然不是让你去那边开车兜风的,也不是让你成天考虑到底明天是穿nike还是阿迪的,更不是让你琢磨赶时髦买个wii好呢,还是普通点就搞一台PS3呢。这些都是美国学生的专利。王中林脑子里的想法真正做出实验来,需要太多的努力,他的这些廉价劳动力(相对美国的工资水平)功不可没。反观国内的老师,一般不给学生出点子,基本全要靠学生自己想,按理说应该培养出更强的学生,事实上呢?

做得多,说得少,那是傻子,做得少,说得多,那是相声演员,做得多,说得多,王中林是也。


Nanoman Series(6)_Q. K. Xue

(2008-04-22 22:37:40)

新浪blog就是烂啊,今天人品看来爆发了,总算连上,也没有白费去参加973总结大会归来一肚子话想说的有利局面。首先想喊几声,太tm腐败了,太tm爽了...

发现这几个月的blog越来越单调,写湿写小说写散文对我要求都太高了,现在只能写写简单的记叙文了,记人,记录纳米人。这次总结大会呢,是一个内部总结会议,没有新闻中心,没有记者,没有会议文章,没有公开的ppt,没有内容。。。有啥呢?有哭擦。。这两天我们除了和薛其坤,袁俊,于大鹏等一干人打牌没干别的,每天打到凌晨两点半。第一天晚上10点的时候朱奶奶从我们身旁经过,看了我们一眼,无奈地走了。。第二天根本看都没来看我们。。。哇,这次真的有好多猛料可以爆,但是。。。为了老师们的名誉,为了不刺激到坛子(毯子?小探子?)同学,我还是到此为止吧。。。此处省略3500字

现在感觉可以写好多人,但这次先从薛其坤下手吧。“其坤”“老薛”“小薛”。。。好多称呼啊,不同的人叫他有不同的叫法,说明什么?说明他人缘好,亲和力强,其它人大多都被叫成“X叫兽”“X老师”,但是他老薛非常特别。

薛其坤,毕业于山东大学,非常有个性一人儿。本世纪初还在中科院物理所,他刚从日本回来,刚刚搭好他的低温,强磁场STM平台,刚刚展露了一个小角,就当选为了中科院院士。然后抛下了一句“物理所好像天天在搞文革”,总之很不舒服,就把物理所抛弃了,投向了清华的怀抱,清华用学生和经费热情地欢迎他,他过了两三年,用了十篇左右的PRL回报了清华的“知遇之恩”。

好,学术就讲到这里吧,下面补充点八卦。。。这是学术气氛最不浓的一次。。。确实也不太懂他的领域,低温(<4K),强磁场,可以做很多东西,特别是量子化学的东西,可以做催化化学反应机理,因为大家知道,现在好多催化化学反应的真正深入到原子尺度的机理都还不clear,去年的Nobel Chemistry就是给了研究合成NH3催化反应机理的两位科学家。他和复旦的金晓峰是天生一对儿,有很多一夜情。金晓峰最经典的话是:“大家看这是上次丽江我们拍得照片,看这个吊脚楼,我们好多想法就是在这个楼上产生的。”指的就是和薛其坤两个人的非常interaction。金晓峰说:“我看这个东西物理背景很清楚,能带balabala”袁俊说:“其实可以这样考虑,能带balabala”然后薛其坤说“你们俩说的是一回事儿,能带balabala”,三句中文我都没听懂。。。这不怪我。。。我有理由:金晓峰说得是上海普通话,而且声音有点沙哑,袁俊说的是英伦普通话,薛其坤说得更像方言。。

薛其坤实乃保龄高手,一句拿下130~150分不在话下,号称曾经冲击过200分,未果。他还是哭擦高手,要不是和两位不太会打的女士搭档,必然把我们打得稀里哗啦。薛其坤说,他年轻的时候,踢过中场,不过当前锋最强。说话麻利,抑扬顿挫,摇头摆尾,娓娓道来


NanoMan series (7)_Zuo Jianmin

(2008-07-14 23:37:34)

左建民是一个纯电子显微学家,UIUC教授。最近在帮他准备长江讲座教授申请的材料,详细阅读了他的简历,要说他的发迹是从97年的一篇science开始的。我认为他是真正的学者,从83年去美国ASU到现在,都一直在电子显微学上发展,现在主要是在做模拟,只有把微观结构和电镜照片联系起来,电镜的高分辨的本领才能真正发挥。要是评选纳米界“干一行,爱一行”奖,无疑非他莫属。纳米热来得快,去得也快,文章发了好几十万,能应用的纳米材料却屈指可数。能探索新思路,寻找突破点,当然值得赞赏,就像wzl,ypd抑或lieber他们;而左建民的风格完全不同,他就会电子衍射,而且好像也不打算发展别的,一门心思做模拟。

在银川的会议左建明带着他的夫人和小女儿也一起去了,而且旅游的时候我们还是一辆车上的。要说他的夫人和他一样,都是南大毕业的,是数学系,听说他编程碰到不会的时候,就请教他的老婆,唉。。每一个成功的男人背后都有一个强大的女人。由于这次会议左建民实在是太鹤立鸡群了,所以很难看到思想的交流,更多的是表面的敷衍和沟通的障碍。他的夫人和女儿之间的交流都用英语,女儿话很少,就坐在那里静静地看书,可能是正处于那种反叛期,看上去很像我的一个堂妹。这里能稍微体会到一些国外人回到国内时的某些感受,可能要面对国内嘈杂的学术环境,可能要面对很多水平不高但又很想攀关系的学者,可能要面对老婆孩子与国内人们交流的障碍继而可能引发的种种问题,现在为止,解决这些问题的办法只有一个,就是加入美国籍。像施一公那样冒着很大风险回来的牛人毕竟还是太少了。

左喜欢戴一个宽檐大草帽,穿条宽松的牛仔短裤,一件T恤衫,可能是在亚利桑那的沙漠里呆久习惯了。给我们做讲座的时候,还是能听出来他是我们老乡的,虽然隔了一条江。他的电脑里就有有各种各样的程序,上次就直接给我们演示一个STEM中的Ronchigram的计算模拟。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左建民的气质和小探子非常像,嗯,不知道是不是这样的人都适合做电子衍射模拟。有的人天生就是为模拟而生,有的人却模拟了一生也不会明白为什么做了这么多没什么实际用处的工作。

我在长江学者申请表中代左建民签了个名字,签得还可以,希望自己能给他带来些好运气,这次顺利评上,然后多看见他回来做做讲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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